华能贵诚信托公司 曹彦雁
第一章 长安初探
11月的西安笼罩在灰蒙蒙的雾霭中，行道树褪尽最后几片黄叶。我穿过西安热工研究院的老院区，1965年落成的办公楼外墙爬满藤蔓枯枝，门厅里“华能煤业陕西矿业分公司”的铜牌在泛着微光。贵诚项目组此行的目的明确——求证柳巷煤矿的资产成色。
项目线索始于两周前的一次偶然。当地银行提及，西安某民营企业家正在为其持有的公司股权寻求流动性支持。这位从餐饮业白手起家的创业者，从三张桌子起步，创立了自己的火锅品牌。其后，这位企业家的版图拓展到食品加工、酒店服务、文旅产业发展等，除此之外，她还持有柳巷煤矿的部分股份。
在初步梳理了项目信息后，集团业务部与河南业务部决定合作推进，第一时间就与风控人员碰头商议。“民营股东跨界经营，风险如何把控?又如何核实煤矿资质的真实性?”风控部同事直接发问。我把早已准备好的股权结构图递了过去:“柳巷煤矿的大股东正好是华能铜川照金煤电有限公司，占股43%。我们是华能的金融企业，拥有的能源电力产业背景是我们的独特优势，如果能从产业兄弟单位入手，就可以验证这个资产信息的真实性。”用红笔圈出柳巷煤矿的股权比例后，我继续补充道:“这也是我们一定要做这个项目的原因，也只有我们公司才能做好这个项目——这家民企的股权比例只比华能少1%，如果它的资金链承压导致股权变动，也可能间接影响华能资产的经营稳定性。央企金融子企业要聚焦服务主责主业，当好实体产业的战略支撑，我们这个项目可以是一个具体实践。”
产融协同，刻不容缓，公司内部迅速达成了共识，初步判断这是一个值得挖掘的优质资产，不能仅仅因为融资主体是一家民营企业就一刀切否决。但民营企业提供的材料的可靠性和完整性都有所欠缺，项目组还需要产业单位的协助，去逐一厘清柳巷煤矿的剩余可采储量、煤价的销售均价、分红金额及频率等关键问题。投资机会瞬息万变，项目组第
一时间就踏上了去西安尽调的旅程。
在华能煤业陕西矿业分公司的小楼里，20世纪90年代的水磨石地面泛着温润的光泽。这座建筑原是西安热工院的老院区，坐落于西安老城的东郊小院，院子不大，但许多享誉能源电力行业的科技创新技术都诞生于此。这里是全国最早的电力技术研究院，发展至今，已有70余年的历史了。走廊墙面的展示画记录着热工院的峥嵘岁月:1991年完成中国第一座核电站——秦山核电一期首台国产30万千瓦核电机组的常规岛调试和考核试验，2006年完成华能玉环电厂第一个国产百万千瓦超超临界燃煤机组调试，2017年圆满完成“一带一路”示范项目巴基斯坦萨希瓦尔电厂的电建等专业技术工作。这些成就静静诉说着产业报国的故事。
“欢迎贵诚的同志来调研。”宋副总经理指着墙上的陕西地区矿区分布图，手停在西北方位，“柳巷煤矿是煤业公司乃至整个集团在陕西的重要资产，2012年基本建成，240万吨产能对应仅几十名正式在岗员工，管理水平一流，吨煤完全成本在整个行业里都可以算首屈一指。”这位和煤打了几十年交道的干部对柳巷煤矿的煤质更是高度评价，“煤质发热量特别高，用作动力煤的时候，甚至需要电厂掺配部分次等煤，所以煤价也是相当可观的。即使拿到全国煤炭市场横向去比，那煤价也是第一梯队”。刘主任给我们提供了最新的财务数据参考:“去年矿上净利润又超预期，现金流很充沛，账面货币资金存量也长期维持在较高水平。”刘主任继续补充道:“柳巷煤矿的利润目前主要通过股东分红实现
价值回馈，公司章程规定满足条件应分尽分，近3年分红比例均较高。”我翻动着报表追问:“柳巷煤矿是集团范围内吨煤利润排名名列前茅的煤矿，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宋总嘴角浮起笑意，看来我们是问到了关键之处:“柳巷煤矿的秘密在煤质——特低灰、特低硫、特高发热量，埋藏浅、倾角小，井田内连一条断层都没有。我们内部有个说法，柳巷
煤矿就像黄土高原里藏着的金母鸡。”
谈话间，我们大致捋出了柳巷煤矿的前世今生。柳巷煤矿是华能少有的混合所有制煤矿，早在2007年就已批准设立，几经辗转由华能煤业公司接手并主导开发运营、生产销售，民营股东不参与日常经营。柳巷煤矿煤质优异，即使在大比例长协煤保供的前提下，近3年销售均价仍能维持在行业较高水平。此行我们确认了柳巷煤矿利润的真实性，一举打消了项目研判中最大的顾虑。根据产业兄弟单位提供的相关数据,我们基本可以预测未来现金流，搭建资产估值模型，从项目经济性的角度，作出初步的投资判断。
临别时，刘主任送我们到楼梯口。“柳巷煤矿的小股东，如果真有拿股权质押来融资的需求，我们作为大股东也有顾虑。贵诚信托一直是信托行业的头部机构，找外人总是不如找咱们自己人。”刘主任最后补充道:“对贵诚信托，我一直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这还是咱们第一次真的建立业务往来。这次是个难得的机会，能围绕华能的优质资产，让产业单位和金融单位真的联动起来。”
暮色中的热工院亮起路灯，我心生感慨:“产融业务努力耕耘了这么多年，却还是有没有触及的盲区。没想到传统煤矿还能做出这种规模的效益。”想起公司今年工作会议强调的“产融协同”，我此刻有了具象认知。这个看似普通的股权融资项目背后，或许正是解锁华能集团优质资产的钥匙——既践行了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天职，又彰显了央企链主
企业的担当。
榆林明长城镇北台
第二章朔风古道
返京短暂休整后，项目组决定再次起程，经西安前往榆林，完成柳巷煤矿的现场实地走访。
D180次列车缓缓驶出西安站，我正在翻阅电脑里的《榆林煤炭志》。窗外退却的关中平原逐渐被黄土台塬取代，那些被雨水冲刷出的垂直节理，恰似地质年轮里镌刻的煤层走向。这里是鄂尔多斯盆地的东北缘，侏罗纪煤系地层以30度倾角向西北延伸，形成了中国最大的整装煤田。
煤是大自然的馈赠，把能源饭碗牢牢端在自己手上也成了榆林发展的必由之路。榆林的煤炭开采史可以追溯到明代，考古证据显示，明代边军已在神木县永兴堡用煤渣修筑烽燧，如《延绥镇志》记载万历年间“军民采煤取暖，市易渐兴”。至清光绪三十三年(公元1907年)，官办保晋矿务局在府谷设立煤矿，开启机械化开采先河。民国经济委员会1935年统计显示，榆林年产煤量突破10万吨，但开采深度普遍不足50米，回采率仅23%。
决定性转折发生在1984年。《人民日报》头版头条刊发消息——“陕北有煤海，质优易开采”，这篇报道拉开了榆林煤炭大开发的序幕。地质矿产部航空物探遥感中心在神木县发现特大型煤田，国务院随即启动神府煤田开发计划，世界七大煤田之一的神府煤田由此震惊世界。榆林从《水经注》里“水草丰美”的边地，跃进为我国首个亿吨级煤炭生产
基地。
能源经济引发区域能级裂变。2000年榆林GDP仅百亿元级，2023年达到7091亿元，23年间增长68倍，“煤城”当之无愧。但多年高强度、粗放型资源开采，导致能源利用率不高，环境污染问题日益严重。空气质量明显下降，地下水位不断降低，采空区塌陷、生态退化接踵而至，“资源诅咒”理论似乎正在应验，榆林地区背上了沉重的环境负债，这使得中央及陕西各级政府在发展陕北煤炭产业的同时，也不得不考虑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性。
列车驶入延安地界，不断掠过自然资源部设立的“黄土高原生态修复示范区”标识牌。黄土高原地区生态脆弱是不争的事实，《榆林府志》里曾记载“沙碛连云，烽烟蔽日”，榆林位于黄河“几”字弯的中心地区，紧邻毛乌素沙漠，无论是在黄河流域生态保护还是在荒漠化综合防治方面都是排头兵。资源富集与生态环境脆弱并存，开发和保护矛盾突出，能源化工产业水平整体处于中低端，科技创新力度亟待提升，践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就势必要完成从“黑金”到“绿金”的转型嬗变。
高铁继续前行，实习生小唐将平板电脑转向我:“风控部更新了可研里的风险揭示。”屏幕上是最新的可行性研究报告，风控部最新的批注是“煤矿项目可能遇到的风险中，环保合规风险涉及红线，应当予以重点关注”。我心下了然，出发前项目组已经整理过相关案例，新环保法实施以来，上百万元、上千万元的“天价环保罚单”屡见报端，央国企和上市公司的违规案例更凸显监管之严格——某省大型国有煤炭公司，长期超产、非法排矸，在黄土高原天然沟壑纵横区域内，大肆削山平坡，将产生的上千万吨矸石倾倒在排矸场，被中央生态环境保护督察组抓为典型，最终被责令停产整顿。这类案例如同悬在煤矿企业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环保红线早已不是纸面文章，它是直接关联矿井关停、信贷冻结甚至刑事追责的生死线，正如风控部更新的报告所言:“环境合规风险可能直接斩断项目现金流。”
因此，煤炭行业的绿色转型是项目组关注的重点，我们来前做足了功课，各类行业新技术的材料塞满了我和小唐的电脑，在火车上我还在争分夺秒地学习行业新知识:充填开采技术有了巨大的突破——将煤矸石、粉煤灰回填采空区，既能避兔煤矿地表塌陷，又能消纳固体废弃物。“通过煤矿采空区煤矸石浆体规模化充填关键技术的应用，成功实现了当日产生的煤矸石固废全部充填。”困扰煤矿企业绿色发展的煤矸石固废处置难题已经得以攻克。小唐则是对“榆林矿区保水采煤技术获中国煤炭工业协会技术发明一等奖”的报道很感兴趣，这则来自榆林市地质矿业协会官网的资讯，报道提及项目组以陕北等大型煤炭基地为研究区，通过煤层顶板含水层保护技术，煤层底板构造与地层薄弱带注浆保水技术，系统解决了高强度采煤条件下含水层结构保护的重大技术难题。
车轮碾过榆林母亲河——无定河的铁桥，玻璃窗外的风景如同一幅时空交错的卷轴——百米高的风机阵列与延绵数里的光伏矩阵次第铺展，纯白色叶片切割着塞北长风，深蓝色光伏板承接黄土地直射的骄阳。这片土地正以新能源为笔触，在黄土沟壑间书写现代工业文明与生态文明的协奏曲。榆林市及下辖的定边、靖边两县依托其得天独厚的自然资源禀赋，已成为中国西北地区新能源发展的核心示范区。该区域年平均风速达6米/秒，年有效风时超过4000小时，其中定边县风能可利用面积达3000平方千米，占全省风资源总量的60%；光能资源同样突出，年均日照时数2740小时，太阳总辐射量达5500兆焦耳/平方米以上，光伏发电年有效利用小时数超过1600小时。这种“风光同频”的自然优势，为大规模新能源开发提供了物理基础。昔日的“黑色煤海’
掀起绿色波澜，榆林成为国家能源革命创新示范区。截至目前，榆林新能源装机容量已突破16兆瓦。
我曾在两年前参与发行过以新能源补贴款为基础资产的资产证券化产品，其入池资产就包括华能定边及靖边地区的风电及光伏项目，因此，对于榆林“地下涌黑金，地上生绿电”已了然于胸。华能在榆林地区的新能源布局落子已久。早在2008年，华能人就踏上了黄土高原，当地人口口相传的一句顺口溜“一年一场风，从春刮到冬，风吹石头跑，抬脚不见踪”，真实再现了当地的恶劣环境。在这样的条件下，
华能人硬是通过上网查询资料、购买风电书籍、到就近风场学习等方式，开发了华能陕西公司第一个新能源项目——靖边风电。先“追风”再“追日”。2023年，榆林榆阳区华能陕西孟家湾150兆瓦光伏发电项目顺利并网，孟家湾光伏项目将绿色发展理念贯穿项目全过程，探索出“光伏+生态+农业”发展模式，光伏板上面发电、下面治沙，一地多用，在榆林荒漠沙地上实现了“借光生金”。华能在陕西打造的风光火储一体化、电热煤多产业融合的布局，成为在陕的一张熠熠生辉的“绿色名片”。
火车逐渐接近此行的目的地，这片曾以“可怜无定河边骨”载入唐诗的土地，如今正书写着新旧能源交相辉映的传奇。这片土地曾是汉代上郡都尉巡视的烽燧古道，至今仍屹立着四百年前榆林卫将士戍守的长城镇北台关隘，弹指一挥间，范仲淹“干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的苍凉意境，竟已改写为“风机转，绿电点亮驼城夜”的现代诗行。那些在文件中构建的认知框架——煤价曲线、保水开采的生态补偿机制、智能化改造的投资回报率——突然与眼前的现实共振。我的认知逐渐清晰，从“黑金”到“绿金”的转型嬗变，有两种解法，一是煤炭行业自身加快绿色低碳技术攻关，推动煤炭产业优化升级;二是在传统能源行业之外，培育壮大新能源产业，探索清洁低碳发展模式!
临下车前，我竟生出十分的激动与期待，纸上数据与眼前实景强烈互文，三十年榆林能源行业变迁史如在眼前。纸上得来终觉浅，那些在金融机构办公室里反复推敲的变量参数、在文献中抽丝剥茧的发展脉络、在模型里干锤百炼的安全阈值，都将这趟柳巷煤矿的实地走访之旅中，完成从数字到实体的终极验证。
第三章 三秦煤海
去煤矿厂区这一天，我们起得很早。早上7点，天还没大亮，这座北方城市已然苏醒，我惊讶地发现榆林下起了大雪，推窗时冷风卷着雪粒子扑在脸上。我和小唐走出楼，路旁松树林裹着白色雪末，墨绿针叶支棱着，呼吸间清冽的空气格外提神，我们两人踩着咯吱作响的雪钻进早餐铺，铁锅上蒸腾的白雾糊住了玻璃窗，老板抄着长柄铁勺敲锅沿:“两碗羊杂碎，粉条无限续!”粗瓷大碗盛着当地人最爱的早餐一羊杂碎粉条，碗里漂着红油的汤冒着泡，羊肚丝缠着冻豆腐沉浮，一顿饭吃得身上暖烘烘。柳巷煤矿距离市区还有一小时车程，吃完了饭，我们马上起程前往目的地。
出租车驶入麻黄梁镇地界时，我特意降下车窗观察。想象中的煤灰漫天并未出现，冬天的榆林郊外，风中裹挟着萧肃和寒意，眼前景象彻底颠覆了我对传统煤矿的认知。灰白色调的门廊建筑低调内敛，唯有钛金门牌悬于门前。门岗两侧的樟子松林带在寒风中巍然挺立——这座矿井竟然有这么高的绿化覆盖率，园区围墙外的油松与远处高耸的筒仓构
成奇异而和谐的画面。小唐转头对我低语:“之前的材料里说柳巷煤矿去年已经完成了矿区生态修复。”
陈主任裹着件工装棉服迎上来:“金融口的同志能来矿上，稀客稀客。”他递过印着华能LOGO的安全帽:“年年上级单位来检查、调研、审计，来过这么多拨人，金融板块的同事还是头一遭。”寒暄间，我注意到整个厂区显得非常宁静，既没有人声喧哗，也没有工业噪声，跟商务写字楼比也不遑多让。我想起材料里学习到的新技术——全电动设备替
代柴油机已然在大型煤炭企业落地推广，通过锂电池驱动的无轨胶轮车和电动采煤机，可以大大减少传统柴油动力设备的噪声。中国煤矿从“劳动密集型”向“技术密集型”转型升级，就这么具象化地展现在我面前。
“要是早些年来，矿上哪儿有这么好的环境。”陈主任领着我们进入了厂区，“现在下井比逛商场还‘智能’，矿工定位精度能达到厘米级，应急广播能定向呼叫到个人。”这番调侃背后，是柳巷煤矿持续多年投资最终建成的智能化系统，涵盖多个子系统和传感器网络。
调度中心全景
井下运煤皮带出口
在调度中心落座，陈总指着墙上的电子大屏感慨:“以前我带调研人员下井，小伙子看见液压支架上厚厚的煤尘直皱眉。现在你看——”屏幕上，智能化工作面的实时画面中，液压支架排列如仪仗队，采煤机和皮带不停歇作业，井下实况一览无余。小唐则是对调度中心里的智控座舱啧啧称奇:舒适的人体工学椅，三个实时大屏，一个操作键盘以及手柄。看出了我们的好奇，陈主任解释道:“你们别不信，这个手柄和键盘就可以完成割煤，采煤操作有近程系统和远程系统，这个智控座舱就是远程系统。以前巡矿靠人工，一次要花一个多小时。过去矿工最怕‘三班倒’，现在地面的智控系统能观察和调整所有参数，能远程操控采煤，矿工快成程序员了，井下作业人数减少了，这么大的产能但咱们却只有几十个员工。”
陈主任继续补充道:“井下集控中心与地面调度室是实时联网的，采煤机、液压支架、刮板输送机、照明这些都一览无余，无死角、无盲区，还配有人员识别控制系统。”我听得连连点头，更是饶有兴致地“目击”了智能喷雾降尘系统的作业——采煤机切割煤壁溅起的粉尘被智能
喷雾系统瞬间压制，消泯于无形。煤矿智能化工作面建设去年已经通过了陕西省的智慧矿山验收，界面上的华能蓝色LOGO似在发光，“蓝色”是中国华能标识的基本色，在华能的“三色”文化里，“蓝色”寓意着与时俱进、学习创新、面向世界。通过构建智能化开采系统及5G物联网络，实现煤矿生产全流程数字化管控，智慧矿山可以说是蓝色文化的实践载体，为中国能源行业智能化升级提供了华能方案，推动传统能源产业向科技驱动型现代工业跃迁。
近年来监管机构屡屡对煤炭企业开出环保处罚，金融机构也深刻认识到，在企业管理能力、财务状况、行业竞争等因素之外，环境风险也是能源企业重要的经营风险之一。我不禁向陈主任询问起环保生产工作的开展情况。陈主任表示，绿色生产理念已经深入柳巷煤矿各个细微的生产环节:“这里曾有四座高污染燃煤锅炉房，已不符合当前国家环保政策的需要。为了积极响应国家环保政策要求，我们花了6个月进行升级改造，换成了电蒸汽锅炉。”陈主任示意我们注意电蒸汽锅炉的静谧运转。电蒸汽锅炉提供工业场地生产系统和生产系统辅助建筑用热，实现绿色能源供热，“彻底解决环保排放问题，响应国家节能环保政策”。除此之外，煤矸石综合利用也是重中之重:“我们与专业机构合作，将每年26.8万吨煤矸石100%用于废弃采石场生态修复，既解决了固废难题，又为榆林市新增了535亩建设用地。”我意识到，华能“绿色”文化从来不是纸上谈兵，它具体到一个锅炉、一块煤矸石的技术创新。华能“绿色”文化中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理念，指引着柳巷煤矿在绿色化、低碳化上的探索。黑色矿山被视为“大地伤痕”，但此刻华能正以绿色文化为针、高新技术为线，在黄土地上绣出可持续发展的纹样，逐渐改写着“黑色”与“绿色”的对抗叙事。
我们一行人穿过联建楼的安全文化长廊，看到矿上员工正通过电脑终端调度无人装车系统。陈主任把我们领到筒仓装车区，这里有四个高大的装煤筒仓，每个筒仓下设一条车道，煤从车道上方的筒仓出煤口自动向对准口的运煤车倾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前后不过三分钟。陈主任饶有兴致地给我们介绍了这套先进的智能无人装车系统:“一切都是线上完成的，每天早上煤炭交易市场开盘竞价，中午成交数据就推送给了矿上。司机收到电子提煤单后先在手机端预约。”他领着我们走到二号装车道，钢架上的红外装置正对着缓缓倒车的货车扫描:“这双火眼金睛能自动识别车辆位置，误差非常小，每个装煤煤堆达到一定高度，再配合车下的地磅，系统收集了高度数据和重量数据后，自动计算并向司机发出挪车指令，司机配合着前后挪动车辆，煤就能均匀地填满运煤车!”远处传来皮带机运转的轰鸣，陈主任掏出手机展示操作界面:“从前装车得几个工人忙活，现在司机扫个码，系统就像自动贩卖机出饮料——哗啦啦几十吨煤精准落进车斗，连煤堆形状都控制得跟一个模子压出来似的。”走过筒仓区，我们看见外面车道上，运煤的大卡一字排开、井然有序:“上这套系统之前，师傅们拉煤都得提前来厂里趴着，
一扎堆就把路都堵了。你瞧，现在的拉煤师傅可以先预约排队，自主选择排队时间，手机里实时查看自己前头还有多少车，还要等多少时间,合理安排行程，跟餐厅等座位一样。”
我走到装车道外，提煤大卡的车队绵延开来，已经一眼望不到尾。遥想每年的迎峰度夏特殊时期，根据产业协同机制，提煤车辆就是从这里迅速装车出发，将柳巷煤矿的优质动力煤定向发往铜川照金电厂以及其他省份的电厂。陈主任给我展示了两封感谢信，分别来自榆林市榆阳区能源局和华能铜川照金煤电有限公司，信中对柳巷煤矿燃煤保供任务
中的鼎力相助表示了诚挚感谢。在保供攻坚期，柳巷煤矿公司党委成立了“保供先锋队”，党员干部带头驻守装车车站，保证标有“华能红”的煤炭专列最终能点亮千里之外的万家灯火。我们一行人最后行至荣誉墙前，“华能集团先进集体”等多块奖牌熠熠生辉，旁边还陈列着“党旗领航、‘三色’担当”的红色展板。我深刻认识到，这些荣誉的获得绝非偶然，而是在保供攻坚战中用“战时机制”拼出来的，是真正的“军功章”。在急难险重的关键时刻，红色引擎全速运转，将“红色文化”融入能源保供全链条，真正地彰显了央企的政治担当。目送提煤车辆驶离柳巷煤矿的大门，这次实地调研走到尾声，也到了我们该返程的时候。回过头来，筒仓外墙上的华能标识在夕阳下宛如跳动的火焰，让我心潮澎湃。柳巷煤矿将“三色”文化基因融人每个生产环节:红色基因在运煤皮带间传送，绿色智慧在矸石回填区生长，蓝色科技在井下实施传输的数据中流淌。这座颠覆想象的“绿色煤矿”，
已然在黄土沟壑间点亮了新时代能源变革的星火。
我突然理解了中国能源革命的微观叙事——这不是简单的技术叠加，而是生产要素的全局重组，是工业文明与生态文明的时空对话。夕阳为矿区披上金辉，更像是华能集团在黄土高原上谱写的能源央企的时代答卷。我心里默默记住了一句话:“记得带更多金融同事来看看，什么是新时代的‘黑色黄金’。”
作者简介：
曹彦雁，2007 年高考四川省自贡市文科第1名，本硕分别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光华管理学院。2019年加入华能贵诚信托有限公司，主要参与产融协同、服务集团主责主业的相关业务，曾负责华能集团新能源补贴款资产证券化产品发行工作、参与“轻资产运营”绿色产融协同新模式的研究，荣获 2023 年度华能集团软科学研究优秀成果奖二等奖。现任集团业务部信托经理。
